史凝月傍晚醒来的时候,便跟自己的母亲史夫人有了一次长谈。其实回到家中静养的第二天,史凝月的伤势便迅速的恢复,也并非老是在昏昏欲睡。大多数时间里,她其实是清醒的。
但除了脑后的那一道伤疤之外,她的心里也有一道伤疤,便是方子安给她留下的伤疤。所以,实际上方子安来探望的时候,史凝月都是装作熟睡,不肯见方子安,因为她心里伤心。然而,今日傍晚,史夫人见她精神很好,陪着她吃晚饭的时候,两人说起了方子安。史夫人便将方子安在史凝月受伤之后为他注血,为她熬药,前前后后的忙碌的事情告诉了史凝月。史凝月闻之,心中大为震撼。她不知道,原来她的命居然是方子安救回来的,她身上居然流着的是方子安的血。本就对方子安爱之甚深,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心机颇深的女子,所以此刻那些心中的怨恨便瞬间融化,化为急切要见到方子安的激动。
但是,史夫人却没有同意女儿的要求,她和史凝月也进行了一次长谈,仔仔细细的询问和甄别了女儿对方子安的情感。到这种时候,史凝月却也不愿隐瞒母亲,于是将自己的心迹全部说给史夫人听了。史夫人也曾年轻过,她听了女儿说的那些感受,便知道凝月是真的喜欢方子安了。但是方子安却并没有接受凝月的爱意,这让史夫人也觉得甚是意外。
史夫人告诉凝月,这件事她其实也看出了些端倪,跟她爹爹也谈过这种可能,可是被史浩一口回绝,说不可能答应这件事。史夫人也不隐瞒,将史浩的态度告诉了史凝月。史凝月当然是不愿意听到这种结果,她哀求史夫人,自己是真心喜欢方子安,希望史夫人能劝劝爹爹,成全她。还赌气说,除了方子安,她这一辈子不会嫁给任何人。
史夫人爱女心切,自然不想违背女儿的心意。但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,方子安并不接受凝月的爱,史凝月一厢情愿,那还是白搭。而且,经过这次事情,即便方子安应允了,焉知不是出于愧疚和怜悯。而这显然不是史夫人和史凝月想要的结果。一个施舍怜悯来的情感是没有意义的。
史夫人出了个主意,便是由她出面跟方子安摊牌,问清楚到底方子安对凝月有无爱意,搞清楚真正的原因。史夫人告诉史凝月,如果方子安真的只是对凝月并无爱意而非因为什么别的缘故的话,要求史凝月便放下这段感情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。但如果不是因为方子安自己的原因,而是别的什么原因或者顾虑的话,便成全史凝月和他交往,并且会站在凝月这一边去劝史浩答应这件事。
史凝月斟酌之后答应了这个主意,她也感觉到方子安似乎对自己并非无情,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,从他的眼神表情中便能看出来。况且方子安一直拿别的理由来搪塞,之前说是给了张若梅承诺,但张若梅的信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,这个阻碍已经不存在了,他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。而且他又说什么自己粗鄙,自己跟了他会吃苦云云,显然这些理由都有些让人觉得蹊跷。方子安不是那种优柔胆小之人,他给出的这些理由跟他的性格不符。总给人感觉是有所顾忌。史凝月也很想知道到底原因是什么。
史夫人在外边和方子安的对话,史凝月全部听在耳中。方子安的一番表白心迹,史凝月听了又激动又欣慰。早已在里间泪流满面了。
方子安将情绪激动的史凝月扶到床上躺下,生恐史凝月这般激动会伤了身体,连连要她不要情绪激动。史凝月擦了幸福的泪水,慢慢平静了下来。
“凝月,你受苦了。这次可吓死我了。你可知道你的伤势有多么危险么?这一次真叫做大难不死了。你切莫情绪太激动,也不能因为伤势好转便爬起来到处乱走,谭妙手说了,这种伤势必须要好好将养恢复,否则最容易留下后遗症。比如头晕目眩,比如突然间失忆不认识所有人。你可不能掉以轻心。”方子安拉着史凝月的手柔声说道。
史凝月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方子安的脸,张口要说话时眼泪又流了下来。方子安忙替她擦泪,责怪道:“怎么越是劝反而越是流眼泪呢?”
史凝月娇声道:“我……忍不住。我这是高兴的。你放心,我就算失忆了,也一定会记得你的。你也瘦多了,本来脸上就没多少肉,这下瘦的颧骨都看得到了。你也受苦了。”
方子安笑道:“我受的什么苦?你那才叫生死攸关。你不知道,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,自责到了极点。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。太好了。”
史凝月轻轻点头道: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我的福报来了。我的命是你给的,我身上流着你的血,你以后休想再甩开我了。我要缠着你一辈子不放。”
方子安轻轻点头,沉声道:“好,咱们纠缠一辈子,再也不分开便是。我以前是糊涂了,你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,我居然会拒绝,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了。”
史凝月嫣然笑道:“你现在变聪明还来得及,大傻瓜。可我偏偏便是喜欢你这大傻瓜,我也是个小蠢瓜。”
方子安呵呵笑道:“大傻瓜和小蠢瓜么?那倒是一对儿。”
史凝月咯咯发笑,方子安忙道:“不能笑,我瞧瞧伤口。”
史凝月侧过身去,方子安解开绑在额头的布带,仔细查看了史凝月的后脑的伤口。那伤口上已经结了痂,看上去恢复的很好。只是将来恐怕后脑处要留下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