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到了?”
一个黑衣侍卫跪在地上,将手里的一份书信模样的纸郑重地高举过头,恭声说:“是,殿下。”
一个小内侍接过那张纸,呈给祁沛。
祁沛接过来一看,原来是一首七言律诗,诗句哀婉,悲秋自怜以至于到了红尘厌世的地步。
祁沛问:“这是……”
黑衣人说:“这是我们派出的人接近贾才人,诱导她写出的,另外还有几首,格调都差不多,这一首最为悲怜,或者可看作是绝笔之作。”
祁沛摇摇头,说:“不行。光是几首模棱两可的诗不能指向她谋害秦王妃,夜夜惶恐不能安眠的罪过,而且也不能看出她是被她的弟弟贾环拖下水的这一个最要紧的地方。”
黑衣人犯了难,不过还是说:“请殿下容许卑职再想想办法,看能不能弄出一份您想要的那种遗书?”
黑衣侍卫犯愁的是,贾才人虽然被皇帝忘记了,夜夜孤枕独眠,但是她毕竟是皇帝的女人,而且深居内宫,无法用拷打用刑来逼迫,只能派人花心思接近她,哄骗她,诱导她。现在写出的这样一些东西已经是极致了,再要往前她就会起疑心。
祁潜也虑到了这一层,冷笑着说:“她不写,难道你们就想不出别的招数来了?”
黑衣人猛然醒悟,忙说:“殿下,据卑职看,这遗书也不必非要贾才人亲笔写的,天下的能人多着呢,伪造字迹到惟妙惟肖的地步。既然,贾才人的字迹已经有了,卑职便拿到外面去寻访擅长描摹字迹的主笔相公,写一份殿下想要的那种遗书,就不必再花心思去逼迫贾才人了。”
祁沛沉吟着说:“大概要多久?”
黑衣人说:“殿下,要造得一模一样,就有些可遇而不可求了,有时运气好了,一次就得了,有时候却要试上好些次的。卑职估计可能要花个三五日吧。”
祁潜眉头一皱,还未发声,那黑衣侍卫已经胆战心惊了,马上自己又说:“三日吧,卑职尽量在三日内完成。”
祁沛这才缓和了一点脸色,说:“好。拿到以后,就设法毒杀贾才人,然后,伪造成畏罪自杀的现场,把这几份诗稿和伪造的遗书都放置在她屋里!”
五日后,贾才人被发现饮毒自杀,殿内留有遗书一封,并几首悲悯的诗句。
皇帝接过遗书一看,大意是贾元春自叹不该误听人言,铸下大错,而今夜夜惊梦,被冤魂追索,苦不堪言,只得以死谢之,期盼洗清罪孽什么的。
皇帝看了纳罕道:“被冤魂追索?这贾才人干了什么亏心事啊?”
祁沛恰到好处地正好就在皇帝身边,见皇帝如此说,便也装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来,说:“总不会是为了杖责了几个宫女而致人死命的小事吧,难道是因为半年前的秦王妃案?其实王妃还是死于贾才人之手,所以她才夜夜被冤魂追索?”
皇帝沉吟着说:“贾才人为何要毒害秦王妃?没理由啊。”
祁沛马上说:“贾才人是没理由去毒害秦王妃,可是,她在遗书里也说了,她是误听人言啊。什么人能叫贾才人甘冒风险去毒害秦王妃呢?皇爷爷,您想想可怜的小皇孙,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啊。”
皇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不过想到至今依然眼盲的小皇孙,不禁发狠道:“是了,为了朕那可怜的小皇孙和死去的儿媳妇,还有倒霉的潜儿,朕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祁沛往前一步,向皇帝耳边密语道:“其实,七叔不一定心疼王妃的死,没准儿根本不在意,他现有蓝颜知己,正乐不思蜀呢。”
皇帝又是一惊,说:“谁在背后作怪不成?你快细细道来。”
祁沛故意装作痛悔自己嘴快的样子,假模假式地说:“糟糕!我怎么把七叔的秘密事说出来了?他知道了该要怪我了!”
皇帝的好奇心已经被祁沛吊起来,自然是催促他快说。
祁沛这才含含糊糊地说了起来,而且说话间半带揣测半带诱导,告诉皇帝说,祁潜身边早就有人了,还是个善妒的男人,就是贾才人的弟弟贾环,他们好像是祁潜赴扬州公干的时候勾搭上的,返京之后那贾环也许是看着秦王妃不顺眼,生怕她母凭子贵,叫祁潜疏远了他,于是定下毒计,并伙同贾才人害死了秦王妃。王妃的死为何一直查不出那毒药的来历,就是因为贾环是擅药之人,他当年给太子治病时用的药也是查不出来历的,给秦王妃下药还不是小菜一碟?事后祁潜肯定也猜出了一二,不过他色欲熏心,最后选择了包庇贾环,叫王妃就此冤枉惨死,是以冤魂不散,夜夜纠缠下药的傀儡贾才人,才叫案子爆出来。
第107章
祁沛见皇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愤慨,便趁火打铁般地撺掇皇帝说:“皇爷,刚才的不过是孙儿的猜想,若要细究,本来应该提请锦衣卫介入的,可是,我一向知道七叔与北镇抚司指挥使梅庭宇关系匪浅,若是梅庭宇审理的话,就怕七叔在其中做手脚,叫贾环逃脱罪责,不如请大理寺卿陈翊麟来负责。”陈翊麟往日做过太子的侍讲官,对祁沛而言,陈翊麟虽然不像自己的属下那般俯首帖耳,但是,只要他皇长孙殿下肯降下身段去俯就,还不得乖乖地听话?总比祁潜把持住的梅庭宇好用。
皇帝拈须不语。
祁沛又说:“皇爷,事不宜迟,晚了就怕贾环得到风声将一应罪证都销毁了。皇爷您就细想想近几个月贾府的贾政贾赦连续被外放做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