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架和做爱都堪称肉搏,方寸斗室内随时都要爆发一场剧烈的ròu_tǐ冲突,气氛仿佛即将达到燃点,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如一桶冰水兜头泼下。
朱利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一板一眼地说:“季先生在门外要见白总,方便吗?”
门里两个人面对面拿眼刀互砍,宁永安坚持了5秒,颓然地重重把头砸在床铺上,松开了手。
白文宣一咕噜爬起来,整理衣装,对着门外说:“方便,请他进来。”
白文宣整理好衣服,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,临走前还不忘瞪宁永安一眼,满满的都是警告。
宁永安朝他挥挥手,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不动弹,但暗暗像只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外头的动静。
休息室装修的时候就没想过隔音,宁永安有心去听,隐约能听个七七八八。
季勤讲的事情涉及白氏内部的财务机密,宁永安按理应该回避的,但是他自认眼下是最不想白氏倒闭的人,于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往下听。
职务侵占这回事嘛,哪家企业都不会清清白白,无多有少总有那么些蛀虫,不过如今白文宣新官上任三把火,又是要拔除异己的关键时刻,自然是不会放过的。
季勤倒是不负白文宣厚望,果然带来的是他想要的消息,而且亲自做报告,单独传达,可见是体贴又重视了。
宁永安自知自己这口醋喝得有点莫名其妙,但心里总归觉得有点酸。躺在床上用力想想,不怪他觉得季勤怎么都不顺眼,实在是因为季勤太像陶然了。那种斯文精致、温柔有礼,如果说陶然还是演的多,那么季勤是真正养在骨子里的气质。
初恋什么的啊,按死一个原版不够,还来个升级版,宁永安也很不开心的。
一晃神,再细听,门外的谈话居然已经换了一个方向。
没有前言没有后语,季勤在跟白文宣说:“白氏如今就是一座危楼,不是说一定会倒,但是你维持白氏经营所花费的精力,不值得。”
宁永安躺不住了,他从床上坐了起来,慢悠悠地踱到门后,开始认认真真地听壁角。
白文宣顺着季勤的话接了一句:“有些衡量,不足为外人道。”
这句“外人”深得宁永安的心。
但季勤好像也没有被打击到,再接再厉地说:“人生还是要懂得取舍,如果你想要自由,就不得不亲手割舍一些东西;如果你有yù_wàng,那你就要执着地进取,你不能永远处在一个不远不近、不前不后的地方,只知道困于方寸地权衡、维系。这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。”
之前就说过,宁永安心里暗暗冷笑,之前就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,看来还真不止是一面之缘没约上炮的缘分,这还是没约上呢就这么掏心掏肺。
白文宣的声音响起来,笑言了一句:“你之前说我就做不到,现在也是一样。”
宁永安靠着门框玩味着白文宣这句话,似笑非笑。
门外,季勤刚起了个话头,似乎还想再说,白文宣扬声打断了他:“我有事要忙,私事下班后聊?”
原本这只是一句委婉的送客,结果没想到季勤顺着就说:“晚上喝酒?你回来快半年了,也不见你出来玩。”
宁永安顿时觉得什么斯文精致、温柔有礼都是屁,还不是一个玩咖?更可气的是,白文宣居然应了!
门外脚步声渐远,办公室门开关落锁的声音传出,宁永安拧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。
“聊得开心吗?”他问。
“听得高兴吗?”白文宣问。
宁永安耸耸肩,扭头指指他落在茶几上的笔记本问白文宣:“他是不是故意的?诚心哄骗你?”
白文宣一边十指如飞敲键盘一边问他:“哄骗我什么了?”
这话倒也问得对,季勤给出点人生谏言而已,怎么也算不上哄骗。但事实上宁永安自己也知道,他不就是占着白文宣对亲情的一丝眷恋、对白家的几分怨恨才把人困在这里的吗?任何劝解白文宣突破或者进取的话语都有打破这种微妙平衡的可能,他能不反感吗?
只是这些话同样不能放在明面上说,如果摊开来谈,同样也有让天平摆动的可能,他只好把自己说过的话吃回去。
“没什么,”咬着牙打脸,宁永安硬生生换了个话题,“没有哄骗你。我只是听他刚才跟你说的事,你也该知道你这么大肆查账,能找出的线头已经是别人的弃子了吧?”
白文宣终于停下来飞速敲击键盘的手,把注意力从屏幕上转移到了宁永安脸上,一脸嫌弃地说:“你听墙角还要说出来,听点别人的私隐也算了,还听这种财务机密,你还要不要脸了?”
宁永安有点感慨地摸摸自己的脸,叹息道:“30多岁了,脸皮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就没那么高了。而且讲句实话,你也从来没给过我脸,我拿什么要?”
白文宣愣了一会儿,哼了一声不作声,低下头继续敲键盘,忙得像要飞起来。
“你这话是不信任季勤的工作能力了?”他问。
宁永安说:“我这是比较相信白氏好歹还是有几个智商正常的人的,哪怕对你来说是反派。”
白文宣不说话,噼里啪啦又敲了一会儿键盘,重重敲下最后一个回车,保存文档。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,终于抬头认认真真地看向了宁永安,一时不语,神色却格外严肃的样子。
宁永安心里翻腾了一下,总觉得有些事在自己不察之际发生着,可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