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更正色道:“不行。梅关主什么身份,在下不过一介草民。”
梅下澈眯着眼看了谈更半晌,似乎在确定这话是不是绵里藏针口蜜腹剑。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梅下澈将身子往前靠了靠,低声道:“那吾以梅关主之名,令谈公子明日随吾讨伐乱贼。”
谈更吓了一跳:“在下武功低微,去了也是给梅关主添堵。此战攸关生死,还请关主考虑。”
梅下澈奇道:“怎么谈公子看不起吾的武功,还怕保不了你的安危?”
谈更无奈道:“绝无此意。谈某去了也只会坐壁旁观,帮不上忙,若要关主分神照料我,于关主来说是大大的不利。”
梅下澈:“你怎知帮不上忙?”
谈更心道,诸神之战,凡人岂能岂可参与?面上还是道:“梅关主好好考虑。”
梅下澈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以为走马牌这么容易到手吗?”
谈更心里一惊,“谈商人会付关主足量银钱。”
梅下澈:“谈万寿是谈万寿,他给了钱财,你呢?”
谈更目瞪口呆,怔了半天,才硬邦邦地开口:“......与我何干?我只是个替人跑腿的。”
梅下澈往后一靠,眼里带了几分狡黠:“你这个跑腿的在吾这白吃白喝几日是不行的。”
谈更:“我自己有带干粮上山。至于住宿,谈某只是借地而已。”天啊,这梅下澈怎么思考的?他去迎战兵器排名第一的“百步酩酊”,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江湖去了也是帮倒忙啊!
梅下澈眼神在谈更腹部转了一圈:“不如谈公子将刚刚喝的酒吐出来吧。或者,需要吾去亲自昭告天下谈万寿的儿子是个欠钱不还账的无赖?”
谈更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。偏偏梅下澈看了谈更这副尊容,假装奇道:“咦,谈公子是打定主意吃霸王......酒了?”
谈更平复了一下心情,面无表情道:“时辰不早,梅关主赶紧歇息去罢。只是我谈更不是谈万寿的儿子,请尊贵的关主明晰。”
梅下澈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谈更,起身道:“谈公子也早歇息。”
房内只剩下谈更一人。谈更看到桌上已然空空如也的酒坛,还有未拿走的酒瓢。他生性豁达率真,不然早就去谈家庄抄个花开富贵生灵涂炭了。但唯一坚持的,就是誓死不归宗认祖。这是谈更的原则底线。
怒气渐渐散去,谈更吐出一口浊气,微笑轻声道:“谁敢赖梅关主你的账啊。”
翌日清晨,梅下澈敲开谈更的房门,拎了一木盆水来。
“昨夜是吾疏忽了。谈公子请尽快沐浴更衣,随吾一道出关。”
谈更知道梅下澈打定主意要拽他去剿匪了,妥协道:“多谢关主。”
梅下澈:“谈公子请试试用山泉淋浴,恕不奉陪。”
谈更:“谁沐浴要你陪。”
梅下澈:“刚刚还一口一个关主的,现在怎么直呼‘你’了?”
谈更额角上开始冒出青筋:“恕我失礼。”
梅下澈:“都这么熟了,吾也不计较。这间屋子里好不容易有个活物,说话却一板一眼疏离的很,真教本关主伤心。”
活物?谈更接过衣衫和青盐,不客气道:“关主慢走不送。”
梅下澈给了谈更一件新的白色丝绸里衣、棉麻长裤和可以与这间屋子地板切合的高筒束腿靴,谈更心道此人还算良心,不然就只能像个囚犯一样在这破房间里待着了。
峰峦连绵浩浩千里,白日镀上一层银边。一群山间鸟啼鸣着掠过熠熠粼光,终于教那长年冷寂的堕马群峰添了点活气。
两人身形矫健,轻盈在各个山尖点过,一路背着朝日,往西边去。有那万物之源在身后相送,谈更心里莫名地安定。
梅下澈腰侧别着那把鲜红色的“炎亭”,配上他一袭飒飒黑衣,十分的潇洒味道。
谈更依旧裹着松松的广袖橘色袍子,袍子里藏着那把他寻常用的短剑,相较起梅下澈,他更出色的是明朗灵秀。
“脚程快的话不出半日便能出关,”梅下澈道,“谈更,你轻功很好啊。”
梅下澈直呼谈更的名字,谈更有些不适应,但还是道:“雕虫小技怎能与梅关主并论。”
梅下澈不以为然:“天下有谁能用一夜从江南到塞北?屈指可数。所以吾怀疑谈更可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啊。”
谈更干笑一声:“未若关主炎亭驹。”
二人闲聊着倒也不至于无趣,落日之前赶到了西边山脚的村庄。只见小小的村庄破败不堪,被那“百里酩酊”搅和一番更是没个村样。村长见大名鼎鼎的梅关主和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到来,连忙请两人进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里落座。
梅下澈嘬着凉水,还没咽下第一口,那老村长就和村长夫人扑通下跪,痛哭道:“两位大侠一定要为我们坳子村做主啊!”
两日前,梅下澈还在江南吸着湿润温暖的花香水汽时,“百里酩酊”只身闯入坳子村,三下五除二撂倒了村里寥寥无几的壮汉,逼着全村人交出家底来。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土地贫瘠,牛马猪狗瘦可见骨,家里那一点积蓄简直是命根子,个个硬着脖子不肯交出来。于是那人手下生风,毁了十几座房屋,扬言要一把火烧了村。于是个个痛哭流涕地将命根子交了出去。
梅下澈和谈更将随身的银钱全部掏了出来聊胜于无地接济一下,然后向村长保证一定会找出真凶来。受着全村人千恩万谢,两人客客气气地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