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起床,殷子幽的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。梳洗完对着镜子里气色平平的自己仔细端详了会儿,想起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,纵然学尽孔孟之道也压抑不住心头倒霉的预感,殷子幽决定跟平常一样去庭院的池边里看书,以放松一下情绪。
却在这时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水声,忙推开窗,几滴冰凉的雨就随风扑上他的脸。皱起眉摸摸淋湿的鼻子,湿透的地面和滴着水的植物告诉他雨已下了好一段时间,而且现在雨势渐大,所以声音也明显起来。虽然弥漫着泥土清爽味道的空气令人舒畅,但还是挥之不去同糟糕天气一样笼罩着自己的阴霾。
倒霉应约而来,庭院里是去不成了,殷子幽悻悻地关了窗,转身出门。小妹离家已久,几日前大哥为找龙浚清也离开了幽冥阁,他一个人便不愿冷清清的在前厅用膳,这些天都是吩咐下仆把三餐送来筠香馆。现在时辰还早,所以他打算到书房一边读书一边等着早饭送来。
随手捡了本《山海经》,心不在焉地翻着,半天浑浑噩噩的看不进一个字,抬手揉揉还跳得厉害的右眼皮,殷子幽想不通今天怎么没来由的那么烦躁。
突然传来彬彬有礼的叩门声,殷子幽想大概是送早饭的仆人,就一如往常的应着,从外面进来的人的确提着食盒,不过却是另一张熟悉却极不想见到的面孔。
“怎么是你?”看见笑盈盈的朔风搁下手里的伞,他出乎意料地瞪大了眼睛。
自殷楚幽走后,幽冥阁一切事物都由朔风代理,且要他没记错,今早该是议事堂集会的日子,这家伙身为总管活该忙得焦头烂额,怎么还有空来扰他的清净?
“早上的集会提前散了,正巧遇上送餐的下人,便顺道来问候二少爷。”看出殷子幽一脸疑惑,朔风解释着,不停手的铺开一桌鲜淡小食。
不过某人的不悦情绪明显盖过了美食的诱惑,殷子幽终于明白了眼皮一直跳的真正意义,醒来睁眼还没一个时辰就看见最讨厌的人,这种晦气不亚于扫把星的尾巴掠过头顶。异样躁怒的心情扼杀了仅有的一点食欲,他沉着脸腾地站起来,扔下手里的书就往外走。
“早膳已备好了,您这是要去哪儿?”朔风问得悠哉哉。
“房里乌烟瘴气的,出去走走!”殷子幽没好气的回答,嘴里字字带刺。
用力拉开门,入眼一片水泽,才蓦然记起此时是下着雨的,殷子幽细密的眉简直要拧在一起。这可怎么好,他书房里没有备伞,但若是当着朔风的面出尔反尔,岂不要被看尽笑话?回头四下搜索的视线最后定格在朔风带来的伞上,他愣了一下。
撑这伞是可以出去,可坏就坏在它是朔风的伞,用了不就等于欠下一个人情?意识到身后饶有趣味的注视,殷子幽更是火大,暗暗骂着可恶无耻卑鄙,竟把他的矛盾当戏看!有时候人活着只为争一口气,于是殷家二少爷咬咬牙,楞是一头冲出门扎进了雨里。
本还津津有味的朔风在他冒雨出门的一刹那收敛了笑意,为他的倔强无奈叹气,忙抄起雨伞跟了出去,一直跟他出了筠香馆,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。
就算是跑到了下雨的外面,那人还是阴魂不散。后者的脚步赶上来,撑伞为他遮雨,殷子幽越发恼,头也不回的加快步伐走出雨伞遮盖的范围。呸,他宁可顶着雨也不要受这烂人的恩惠!跟随在后的朔风见殷子幽的衣裳已湿得紧贴在身上,梳了髻的长发也颇凌乱地腻在一块儿,还一言不发的坚持不打伞,料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,便眼色一暗,伸手将他狼狈的身影揽入怀中。
“你做什么?!”
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,殷子幽惊慌地大叫。尚早且下雨的幽冥阁鲜少有人在外活动,所以这声惊叫也没引来什么反应。他挣扎着要摆脱朔风的桎梏,却因差强人意的体力败下阵来。这时男子低低的俯下头来,温柔的气息混着温柔的言语,呼在他耳边:
“好了,你都湿透了,小心着凉。乖乖打着伞回筠香馆吃早饭,我不跟着你。”
说罢,他将伞轻轻塞进他手中,松开了手臂。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包围在周身的暖意忽然消失的缘故,朔风离开的时候,他的身体竟然微微抖了一下。殷子幽呆呆地望着朔风远去的背影,细雨在那人身上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轮廓,也在他心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慌乱的感觉。
虽然自五年前的那件事后,朔风再没冒犯过他,但每次他表现温柔的时候,他总会感觉到淡淡地心慌。殷子幽从来认为这是对他的怨恨导致,至今不变。
非常明白不该接受他的伞,只是不争气的手怎么也狠不下心丢掉这个重要的屏障,况且自己一付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样子,湿答答的实在难受…算了,反正讨厌的是那家伙,伞总是无辜的,用这样的借口说服自己后,殷子幽跺跺脚,掉头往筠香馆走去。
第二章
第二章
次日,阳光代替了阴雨的晦暗,殷子幽的右眼皮终于不再活跃地跳动,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霉气也烟消云散,更衰的麻烦毫不拖拉的降临他头上。
“啊嚏!啊——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