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是中元教中活了这么久的人精,江顾白哪里相信他的害怕?
“今日之事,不可外传!”冷冷命令。
龙总管立刻称是,连连保证。
江顾白目光诡异,站起,又坐下,半晌,却又问:“他当年……是否没让你立过这样的誓言?”
龙总管愣了一愣,才意识到江顾白嘴里的“他”指江楚生,“老教主当年将此事完全交给属下,并未……”
“好了,你下去吧。”江顾白垂下眼,心中一阵波涛。
龙总管不着痕迹地偷看他一眼,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然而,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,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。知道得不多才能保住性命。
“是,教主!”
轰隆……
暗沉的石门开启。
一人大步而来。
江楚生躺在床上,连姿势也没变过,然而面上,却是了然的微笑,笑得江顾白将唇抿得更紧。
“怎么这么早就来了?江教主这番重视,江某受宠若惊。”
江顾白走到床边,撩了衣摆坐下,“你故意的。”
江楚生眨了眨眼睛,“你说什么,我怎么什么也没听懂?”
“我说……”江顾白几乎有些恼了,“你故意攥着我的把柄,当年就想好了,而现在,就准备用了?”
江楚生不由笑了,“江教主,你若是不再说清楚一点,我可就不和你说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是不是和武当有关?”
“武当?”江楚生诧异道,“你怎么会和武当有关?”
“你不要装蒜,我已知道了……你……”江顾白微微咬唇,皱紧眉头。
江楚生笑了一笑,垂眼道:“江教主知道了什么,嗯?”
“……没知道什么。”江顾白盯他半晌,似乎想看出他目中的得意,最终,忽然冷淡地这么道。
江楚生挑眉道:“真的没?”
江顾白沉声道:“你不告诉我,我本也没那么想知道……”
江楚生上下打量他,道:“可是看起来,好像有什么事情困扰了你……”
“你杀我生父,我也会救你,你觉得,我会那么在意自己身世么?”
江楚生目光一动,道:“是么?”
“我三岁的记忆,有的……”江顾白冷冷道,“而且,我也记得那渔夫叫我孩儿,让我称他为爹……你想要故布疑阵,让我……”
“你明知道不是。”江楚生忽地打断他,“如果我只是故布疑阵的话,元白如何上得了武当山?”
“我与元白相差三岁!”
“哦……所以,我才让元白在外飘荡,当几年孤儿……”
“你那么做只是为了让他免遭教中法王毒手!”
“……同时一石二鸟,叫元白能上武当山。”江楚生笑了,声音放柔,“顾白,你知道的,这是很有可能的,毕竟,你在教中,他们不也没害了你吗?”
江顾白当初自毁名声才保全性命,哪里却和江元白一样?听他唤自己为“顾白”,江顾白面色微变,道:“二十年前,武当唯一出的事,是云道子的爱女于紫霄宫失踪,再也找寻不见……”
江楚生点点头,道:“你倒是知道些从前的武当秘事……”
“……难道……她是我娘?”江顾白不由握拳,低声询问。
江楚生一愣,忍不住放声大笑。那声音微显放纵,并不像当初暗牢中的嘶哑。
江顾白听他大笑就觉得恼了,他这会儿心神不定,言语都无法和从前一般严谨,偏生江楚生还要这样,叫人生气。
“你怎么会以为那人是你娘?”
江楚生咬牙道:“若她不是我娘,那我是从哪里来的?”
江楚生止笑,道:“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武当的秘事,云道子的爱女为何失踪,你可知道?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看你也是真的不知。”江楚生笑了一笑,却不准备继续说下去,不过,他虽不准备说下去,一双黑眸深锐的眸却盯在江顾白的脸上。
江顾白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发问,然而,像他那样的人,顺他的心意岂非叫自己生气?
往日里江顾白也许根本不会这样和江楚生计较,然而事关身世,他竟也赌起气来,少见地,想与江楚生梗下去。
江楚生看他这副模样,往日沉静皆变作赌气倔强,黑亮亮的目中执着而又执拗,瞧来像个坚强的小兽……很漂亮的小兽。
他笑了,他忽然笑了,笑中,却又有别意,与先前的笑很是不同。江顾白看他目光闪烁,好似盯上一个看中的猎物一样,背后寒毛竖起,一阵战栗。
“你……”皱起眉头,江顾白竟想开口叫他不要再用这种眼光看他。
江楚生收敛了些那带了侵略的眼神,道:“你若不想听,我便不说了……”
江顾白捏了捏拳头,竟似冷静了下来,他实在不该因为江楚生三言两语就这么激动,而且,江楚生不说,原本是他吃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