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山,穿过一片疏林,再于旷野行日余,便到达青江和东莱两地交界,同时也是宁海和静海两郡交界。
叶天勒停役马,跳下车,转身望着来路尽处,默然无语。
顾琉璃走到他旁边,脸上带着不舍,问道:“以后还能回到望山吗?”
她二十年记忆,几乎全与青江有关。确切的说,是与青江望山上的长生宗有关。此时即将远走异乡,不知再次踏足要等何时,心里难免生出离愁别绪。
“会的。”叶天轻声回答,顿了顿,又对安坐马背的苏玲珑说道:“苏姑娘,多谢一路相送。”
苏玲珑眼波流转,笑问:“公子是要与奴家辞别了?”
“耽误你这些天,已经于心不安,怎敢再劳驾。”
“你确定东莱一路不会再起波澜?”
如果赵东铁了心要灭口,借道东莱的日子就未必能安宁,我倒是想让你再当几天免费护卫。叶天摇摇头。
苏玲珑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,娇滴滴的笑道:“公子想要奴家再随行一段日子便直言,何必玩些以退为进的技巧,莫非奴家还舍得拒绝公子?”
心思被点破,叶天也不觉尴尬,倒是苏玲珑话说得暧昧,他下意识用余光偷瞧顾琉璃的反应。
顾琉璃神情不变,仿佛没有听到一般,叫人难以猜测其心思。
叶天轻咳一声,迟疑道:“有件事,我尚未找到机会问你,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,倘若愿意,还望坦诚以告。”
“如果奴家不愿意回答,公子是否就要抛下奴家了?”
苏玲珑还待再调戏两句,见叶天郑重其事的样子,便收敛笑容,说道:“公子请讲。”
“那天你怎么会出现在林子里救了我们的?别告诉我是巧合。”
“我道是什么问题。自然不是巧合,从你们一离开长生宗,奴家便跟着了。”
叶天眉头皱起,和顾琉璃面面相觑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奴家前来青江,本就为打探长生宗之事。没想到会与公子重逢,又见公子此行安危难料,想着公子帮过奴家,奴家也正好要离开青江,这才一路相随。”
“长生宗之事?我师父和王山的比斗?”
“公子好生不老实。奴家既然已经打探过,公子何必故作隐瞒?”
叶天眉毛皱得更紧。
刘正风和王山的比斗,在青江或许还能引起他人些许兴趣。但苏玲珑二十出头的年纪,修为已达中三品,前途无量,怎的会特意到长生宗去观战?
难道和赵东一样,对长生宗别有所图?
长生宗究竟有什么?叶天并非没有向顾琉璃打听过,然而就连顾琉璃也不清楚,甚至都没有想到这节。
他沉吟片刻,说道:“我们确实不知长生宗藏有什么秘密。”
苏玲珑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,问道:“你们真的不知?”
两人点点头。
苏玲珑细细观察,确认他们并未说谎,笑道:“其实真要算来,也不是长生宗的秘密,而是望山的秘密。”
“望山后山深处,有一座未经开采的金矿,刘正风当年会选择在望山开宗立派,应是看中这点。”
叶天与顾琉璃俱是惊呼:“金矿?”
“没错,我亲身勘察过,是金矿无疑。”
顾琉璃说道:“后山险峻陡峭,师父一直不让我们接近。”
苏玲珑颔首:“的确如此,估计也是刘正风至今都没有雇人开采的原因。”
叶天恍然大悟:这才是赵东所谋!
“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推测,王山应是停留长生宗的时间里,发现了金矿所在,然后以此为礼,投靠上林帮的。”
顾琉璃恨道:“就因为金矿在望山,他们便要杀我师父,夺我宗门?”
苏玲珑看向叶天:“公子以为呢?”
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”叶天黯然叹息:“师父握有望山地契,山里头一草一木都归长生宗所有,赵东欲得金矿,必先取望山,长生宗是唯一的阻碍了。”
“便是这理。”
顾琉璃满脸悲愤:“想我师父素来对赵东敬重有加,他竟如此心狠手辣!”
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趋。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”叶天说道:“人之私欲最为可怕,能叫亲朋反目,恩爱成仇。”
苏玲珑赞同道:“公子所言极是。权财声色寿,世人所求,有几个能超脱?”
叶天拉过顾琉璃手腕退后两步,问道:“你是想拿我们去争夺金矿?”
他和顾琉璃是刘正风养子,虽然如今长生宗易主,望山地契也不晓得被刘正风藏在哪里,但两人受尽冤屈,有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。
“你们助我夺得金矿,我助你们拿回长生宗,各取所需,何乐而不为?”
“我怎么知道事后你不会学赵东杀人灭口?”
苏玲珑不屑道:“莫非你们还有别的选择?”
“你现在杀了我们,金矿就和你绝缘了。”
“那可未必,赵东能强取豪夺,我为何不能?他是青江地头蛇,却要掂量掂量,有没有实力,应对每一条过江猛龙。否则以他在青江一手遮天的权势,求谋望山,怎用缩手缩脚?”
他这样还算缩手缩脚?或许吧。叶天摇摇头,默然无语。
顾琉璃没料到双方关系说变就变,脸色陡然苍白,说道:“苏姑娘,琉璃愿意为你驱使,只求你能放了我师弟。”
“奇怪了,难道我拿他做人质,你还能怎么办?”
顾琉璃娇躯一震,咬牙道: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