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文实在不敢想那李屿弗究竟何等人物,却有着这般不要脸的行径。实话实说,方文虽是无耻阴险,许多人亦称之狡诈,但他却最欣赏这样的人。敢将自身行径正大光明的曝露出来的人,除了表面的毛病应当没什么问题。
除非此人欺世有术,将天下所有人,乃至眼前的秦老与景阳尽皆骗过去。这是不可能的,是以听到国公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,他也是极感兴趣的。
当然,这种感兴趣却将见面排除在外,他委实不想见这样的老土匪,想想就从心底打怵。他这一类暗中鬼祟,见不得光的小人,最怕遇到的便是这样拼命三郎的人。世人蜚语根本无所畏惧,连言官御史都奈何他不得,别人能怎样?便如巨象怕老鼠一样,这是行业克制。
就像昨日教李廷做人,土匪可以教谋士做人,你的计策毫无用处,人家压根不和你隔空掰腕子,明刀明枪上来揍你,你能咋地。何况人家还是个国公,除了引颈就戮真的别无他法。兴许人家揍完了还会很开心的问你,你之前做的啥意思?
舍得一身剐,敢把皇帝拉下马,说的就是这个意思!
有些打怵的看了看桌上的烫手山芋,方文无奈摇头。心中只能盼望这老家伙对自己混账儿子有自信,不要亲自出马了。如此的话到还能轻易了结,说不得尚能捞点好处。否则,怕是要吐出来了!
如是想着,方文话音一转,“今日李廷对我有言,帝京城中无我之敌,全然等我绝世医术,此事您怎么看?”
这话问的秦老一愣,错愕了好一阵子,“何为怎么看?莫非明面上的事你也看不清?当朝老将,乃至文三司,只要曾随帝征战过的夕日泽袍,那个身上无有伤痛,未留暗疾!你之医术正是光耀之时,无数权贵门阀倾心而来拖欠人情,这便是你的根基。何意言此?”
方文苦笑道:“事情如此倒算好的,实不相瞒,我的医术颇有古怪,非是任何病痛都能治得。似那天花之事我或可有些许之法,论其别的却未必。便是我自身受些风寒之疾尚要求医问药,万万不能自治!”
“竟是如此!”
秦老立时惊呼,露出深深震撼。这般状况着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,治得千古大疾却医不得小病小痛,治得了别人却治不得自己!
“也不全然,有些病痛我却能治,只是这暗疾之事未见其明不敢断言,想来却力有不逮。只怕届时难以成全他人,反倒落下见死不救的恶名,与我交恶。”
说着方文又是愁叹道:“圣上封我医正,确然不知何意。但与我无意,想某个别职,想来却也无从谈起,我的性子实在不适做任何事情,连那南书房陪读都懒得去!”
秦老一阵苦笑,竟也有些束手无策。这不是别事可以相帮,乃是圣上认定亲封,他却做不到。此事只能由他亲自去向圣上禀明,别人做来总是越俎代庖。
因而秦老轻叹,苦笑道:“此事老夫实属无能为力,全然看你造化。除却医术你之经纬却也骇俗,圣上看重的更是这个,你在帝京一切当是无虞,至于之后的事情,便要看你斟酌!”
他帮不上忙,乃方文意料之事,却也没有过分强求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,怎能事事靠别人。再说事情也不全然没有解救之法,找个由头便好。他人无法解决之事难道自己就能做到,不是扯淡吗!
自己也没比别人多只手多个眼睛,能治就治,治不了就明说!
“此事也罢”方文笑着点头,正欲接下去,就听王忠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。他这才惊觉,从破败客栈出来走了许久,而今到了午时。
尴尬的笑了笑,方文道:“清晨被李廷闹得烦心,便连饭也没吃,现在却是饿了!咋样,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陪你下棋吧?”
秦老指着方文笑骂“没规矩”,但却也没真的饿着他。这个时辰国公府却也该用膳,只是下人看两人相谈甚欢,也无用膳的意思,又想到老爷脾性不敢打扰,因而等到了现在。
秦老起身亲自领路,带着几人到了膳堂。
说是膳堂,其实每日用膳的人却也只有秦老一个。他并无原配夫人,老年也不愿纳妾续弦,子孙更是没有,只有一个视若己出的萧成风。是以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色,只有主坐上一把椅子。
方文一笑,毫不客气的从一旁墙角拉过两把椅子,与王忠并排而坐。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的放肆,也不管别人,自顾自的大快朵颐。
王忠却是稍有拘束,有些放不开。只是见到秦老满是笑意的目光也就放下心来,风卷残云般的横扫。矗立一旁的丫鬟仆从登时惊呆,却也讷讷不敢言语。
秦老吃的很少,人老了,再不承认终究抗不过岁月侵蚀。一碗白饭就着几筷子的菜,吃的津津有味。一边吃还一边感叹,抱怨没些清淡之物。
望着老人清癯的面交方文暗笑,冬日是没有绿菜的,只有天家能得些许。但明年这个时节,胖子家的绿菜也该倒卖了!
刚吃饭没多久,三人便再次来到这个亭子。这里环境极好,还能看微雨滴落花草之间的志趣。不过两人坐下不多久,适才过来的士兵再次着急忙慌敢来,口中吼着“有人闯进来”等言语。
方文一阵惊愕,堂堂秦国公府也有人敢闯?只当士兵禀明来人却是齐国公李屿弗后,他兀的握紧手中玉佩。
这位正主,来的有点快!
心念刚刚转动,就听一阵兵戈交接的嘈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