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觉睡到大天亮,方文很是欣慰。今日没人来砸场子,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不小,却也无甚影响。想来今日要去礼部,准备面见景阳这位千古帝君,是要准备充足一些,时间也应尽早,免得落人闲话。于是便打消回笼觉的意图,起床洗漱。
而后与王忠草草解决早餐,行至礼部门前。看着这朱门气派的殿宇,方文也是有些感慨的。今日这一进,便再无安身踏出的机会。长叹一声,他竟有种转身离开的想法。
兴许明日再来好一点,能拖一天是一天嘛!
这样的疏懒自是被王忠制止,被拖进了礼部。
两人亮开圣旨畅行无阻,进了大堂。原本当晾着两人一会的礼部尚书鲁启,再不敢端着架子在内堂喝茶,慌张从内墙后跑出来,对着方文连连寒暄。言语之亲切,教诲之殷勤,简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。
其实方文真的很想和这个一脸痤疮,笑脸和上坟一样伤心的人划清界限。没啥原因,就是看他不爽,长得丑还出来大呼小叫,有点影响市容。但想着今天找他并非主要目的,这货充其量算个中介,也就释然了。
对着茅坑都能看两眼,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!
于是乎,两个忘年之交便在堂内寒暄起来,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,一阵阵的的交谈声传出,任谁听了都是多年未见的老友。若方文真的只是年轻小伙子,怕是连家底也掏出来,将此人引为知己。
由此可见,就算长的挫的人,你也不能轻视,人家可能智商高。
这位也是,久经事故摸爬滚打的智慧,谁都轻视不得。就是扯犊子的功力不够,拉着方文坐下后不到一刻钟,恍然发现自己做错事了。自从自己稍有停顿,话题被他接过之后,就没插上嘴,他惊骇的发现,眼前的青年竟是所知甚多,连他从未听闻之事尚能说的清晰有理,一听便不是伪作。
“那个贤侄,咱们先听一听,谈些正事,不知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?”瞅准一个机会,鲁启赶忙打断方文的话,袖口擦了擦鬓角的汗珠,问道。
对于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,方文一向不讨厌。这样细微,甚至说来有些猥琐的做派,至少证明他不是个蠢材,说话省劲!
呷了呷嘴,方文有些意犹未尽,将圣旨摆在他面前,“也没啥大事,就是奉诏而来不得不从,不想遇到您这般意气相投之人,不知不觉忘了时辰,真是汗颜!”
这话说的鲁启才该汗颜,不觉额头冷汗更密了。
早在几月之前,便有些许风声传来,却是圣上诏令一少年英杰。本是无甚大事,这些年来圣上召见的人多了,谁也不会太当回事。但他终究是正三品上大员,又是帝京官员,自是有些门路。
虽说知道的晚了一些,终归是知道了。此子不仅是那有损阴德的余粮之法的主谋,更是寻得天花患治之法,满城勋贵为其躁动的医道圣手。如此人物,不好生畅谈一番拉近关系怎么了得。
但是,这一番畅谈有些太畅快了,忘乎所以忘记时间,今晨陛下口语还在脑子里回响呢!
“大人您看,是不是让我先面见天颜,毕竟事关重大,咱们要以国事为重啊!”见鲁启一脸为难,方文所幸敞开了说,解他为难。不然方文还真的能挤兑的他说不出话,只是这样,未免让人心存芥蒂。
“如此甚好,贤侄你深明大义,我这就命人带你进宫!”
鲁启立时如释重负,坐到堂前写了些什么,内墙却是走出一个宦官模样的人,没有胡子。细声细语与他说了几句,接过一张奏疏便领着方文出去,带他去甘露殿。只是王忠却被拦了下来,这点方文明白,无非宫廷辖制而已,便令他候着。
一路上无人说话,宦官哑巴似得沉闷,低着头往前走。方文见人如此,也明白打探不出什么,所幸乡巴佬进城模样,好奇宝宝学了个十足。一路上有圣旨与奏疏,交于侍卫一观,便也畅行无阻。
只是到了甘露殿门前,尚未来得及欣赏着琼楼玉宇,殿中便走出两个人,一中年男子在前面相威严,眼角带着淡淡笑意,另一人却是有些矮小,年过半百头华发,落后男子半步,面向恭敬。
方文未来得及错愕,就见那宦官顿时失色,刚欲有所动作便被男子制止,“这里无事,下去吧!”
宦官脸色煞白,身子抖若筛糠,颤颤惊惊走了下去。
男子含笑,冲着方文道:“你便是方文,圣上召见之人?”
方文赶忙行礼,即便不知面前男子身份,但能够随意走动皇宫,又让宦官面若死灰,想来也是盛极一时的人物,自是小觑不得。
“小子方文,见过大人!”
男子一怔,旋即看了看身上着装,笑道:“免礼,我久闻你的大名,余粮之法与患治天花皆是泽被苍生之举,未想幕后暗手却是如此年轻!”
说着他喟然一叹,冲着那矮小老者笑道:“继师啊,咱们都老了,这天下,是他们的了!”
称为继师老者忙是抱拳,“此言差矣,您尚还春秋鼎盛,何见老迈?
不过晚生后辈太过卓绝,长江后浪推前浪,让人欣慰啊!”
这话显然是戳中男子心怀,不由得令他开怀大笑。方文纳罕,此人究竟是谁,宫闱之中便是这般放肆,难道是那几位封王裂土之人?
方文再度抱拳,恭敬道:“小人求见而来,岂敢耽搁陛下时辰,不知陛下如今”
“不忙,如今便是陛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