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被两名宫人拉开,露出坐在其中的身影。
那人一身白色滚金边龙袍,金线绣出九条五爪金龙缠绕在袖摆衣襟处,冠冕之下,一张本该英俊夺目的面庞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,平添几分凶悍之气。
他坐于銮驾当中,双目阴鸷无比,仿佛时时有一团阴云笼罩,令人见而生畏。
和尚们纷纷低下头,不敢和圣驾对视。
秦峥藏在暗处,远远瞧见秦峄的模样,心中暗暗吃惊,才隔了一个月,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?比刚从江南回来时还要可怖。
如果他真的那种为了篡位就杀父弑君之人,他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样子?
秦峥心里越发肯定其中定然有内情。
历来皇帝去世,新帝都必定会来护国寺中为先帝斋戒祈福,多则七日,少则三天,在这段时间里,新帝吃住都在护国寺中,每日的吃食都是寺里的斋饭,不得有半点荤腥。
但秦峄显然并没有那份诚心。
大雄宝殿之中,护国寺的僧众皆沐浴在一片袅袅香火烟气当中,个个庄严肃穆地诵读经文为先帝祈福,而本应该跪在最前面的新帝,此刻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站着,低头看着供在佛像前的那盏长明灯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总之就是没有半点对先帝的敬意,更没有为他祈福的意思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他竟是连个样子也懒得做了。
在宝殿当中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,他就自顾自去了护国寺中给他安排的禅房。
而在宝殿当中为先帝祈福的众人,除了和尚外还有那些宗室勋贵、官员及其家眷,连个屁都不敢放,一个个低眉敛目地跪着,像是担心新帝一个不顺眼就会将他们一脚踹翻,只有八皇子面露不忿之色,想要开口,却被身边的人按了下去。
秦峥一个个扫过去,发现宋薄整理出的那些对秦峄有所不满的人,一个都不在,想来秦峄也不会让那些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。
眼看着秦峄去了休息的禅房,他便打晕了一个巡逻的侍卫,换上他的衣裳又做了些伪装后,来到了那间禅房附近。
他到时,闫公公正指挥着一众宫婢给新帝送菜,秦峥扫了一眼,玉盘珍馐,没一个素的。
秦峄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对父皇怀有如此大的怨气,仅仅是因为父皇留遗诏将皇位传给了他?
秦峥耐心等待着,一直到夜幕降临,万籁俱寂。
秦峄向来不喜欢身边围着太多人,因此他休息的禅房附近,把手的侍卫也不多。
秦峥估算好时辰,就借着夜色靠近了那间禅房。
透过半透明的窗纱,他瞧见一个穿着白色便服的身影,坐在禅房正中的榻上,手中握着一卷书。正是秦峄。
他想了想,动作谨慎地推开这扇窗户,他的动作极轻,这点细微的声音寻常人是听不见的,但是秦峥发现,在他推动窗户的那一刻,坐在榻上的秦峄忽然抬起头,目光准确无误地投了过来。
秦峥心中一凛,他素来知道太子五感敏锐,没想到竟能达到这个地步。
既然已经被发现,秦峥也不再犹豫,直接从窗口跃了进去。
他用早已准备好的湿巾抹去脸上的伪装,对着秦峄道:“是我。”
秦峄抬眼望去,就见身着御林军军服的秦峥站在面前,一双眸子黑若点漆,眼中神采奕奕,面庞比起以往又添了几分俊美。
秦峄眉头下压,眼底浮现几分戾气,“你竟还敢来,当真以为孤不会杀你。还是觉得,有沈若轻护着你,孤就动不了你?”
听到他仍是自称“孤”,也没有唤来侍卫,秦峥面色松了松,他道:“和若轻无关,她已经走了。”话毕,他不再耽搁,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的疑惑,“他们说你为了篡位杀害父皇,可我不信,我想听你说。”
“你冒险来护国寺,就是为了这个?”秦峄阴鸷的目光盯着他,半晌后嘴角讥诮一笑,“天真!”
秦峥看着他,就听秦峄接着道:“那孤就告诉你,那老东西是孤亲自动手弄死的,用一根白绫吊在梁上,生生勒死。”
秦峥瞳孔猛然一缩,不敢置信。
恰在此时,房门被人撞开,八皇子冲了进来,目眦欲裂地指着秦峄,“原来……原来流言是真的!”
第95章
见到忽然传进来的八皇子,秦峄眉头一皱。
秦峥也愣了一下, 方才他和秦峄说话, 竟是没注意到有人伏在门外偷听。
随着八皇子一同涌进来的, 还有外头把守的御林军, 闫公公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向新帝告罪,原来是八皇子先用狗引开外头守卫的大部分军士,而后才趁人不备闯进来的。
刚刚说完, 闫公公就察觉不对,新帝身边竟多了一人,就着屋内灯光一看,竟然是早就离开京城的安王殿下。
八皇子还在冲新帝叫嚷,“原来流言是真的,真是你杀害了父皇!”
瞧见八皇子满眼通红,双拳攥紧就朝着新帝冲了过去,闫公公吓了一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