优秀的刺客绝不会轻易给目标以喘息之。对面阵势一经摆好,便合力围攻而上。
耳畔劲风呼啸,杀气四溢。
关无绝狠力一咬舌尖,再次举剑相迎。
他陷在近百人的包围之,陷在一点希望都看不见的绝境里,剑法依旧凛冽夺目。
又是血色四溅。
又是剑刃刺穿身体的撕裂声。
关无绝的五感已经在钝化,只能凭着直觉挥剑。他不停地吐血,浑身冷的哆嗦,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刚才是昏过去了,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。
但他非但没有昏迷、没有死亡,还在一步一步地向着息风城的方向走过去。
可惜,也就到这里了。
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,披星终于脱坠地。大约两个呼吸过后,戴月剑也被敌人挑上了半空。
数十把兵刃,向着兵器脱的四方护法刺来。
然而就在此刻,电光石火之间。
只见一线银白之光,如一条狂啸巨龙,以擎天撼地、劈山裂石之势猛然扫来。
沿途过处,疯狂肆虐的劲气竟将山崖上千百年未曾磨损的硬石震开狰狞的裂缝,咔嚓咔嚓向四面蔓延成蛛网一般!
噼啪!!
没人能看清那一线如银龙般的光究竟是什么。只看到围在关无绝身周的黑衣刺客,骤然被那股暴戾的劲气打飞出几丈之远,鲜血pēn_shè不止!
有的脊椎骨直接被折断,落地之前就没了气儿;更有的脑壳被打碎,脑浆血浆爆飞四溅。
倏然间,一袭白袍逆风狂舞,其上繁复的赤金烛龙纹,在黎明的白光下熠熠生辉。
云长流以卓绝的轻功自高崖之上翩然而落,执银白生辉的逐龙鞭,落在关无绝身前。
第42章 葛藟(5)
关无绝一阵晕眩。
他勉力张了张眼,往云长流的方向踉跄了一步,便再也站立不住,全身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虚软地斜着歪倒下去。
“无绝……!?”
云长流惊慌失措地回头,一伸将脱力的护法拦腰托入自己怀里。
关无绝面色惨白如纸,紧闭着眼,头颈脱力地后仰,靠在他臂弯里一动不动。
暗红的痕迹,一点点在原本不染纤尘的华袍上晕开。
云长流全身的血刷的一下凉透了,向来清冷的声音顿时失了往常的镇静,颤抖的不像样:“无绝……醒醒,你醒一醒……”
“听话,你睁眼……”
他拥紧了怀里那具冰冷的身子,只觉得上尽是血的湿濡,声音陡然拔高,“不要吓我……无绝!”
“咳……”
关无绝眼睫轻颤,几乎是用尽了全数的毅力,才在一片混沌黑暗挣出几丝醒明来。
----其实这时候,如果来救人的是教里除云长流外的任何一位,四方护法都能毫不客气地放任自己昏迷过去人事不省。
可偏偏在他倒下之前,映入眼帘的却是象征着教主身份的龙纹白袍……
这问题就大了,若是别人脱口而出“不要吓我”,那单是一句激动之语,可独独他家教主那可不是开玩笑……云长流是真的禁不住这种刺激!
所以关无绝只能断断续续地困难呼吸着,逼迫自己一点点撑起沉重的眼睑,“……教主……”
然而,在他模糊的视线出现的,却是无数把利刃的冷光,杀气腾腾地亮起在云长流身后。
那群来路不明的黑衣刺客们方才被云长流一鞭之威所慑,攻势不由得滞顿。然如今看清云长流乃只身一人前来,怀又护着个重伤之人,再无半点踌躇,齐齐上前!
云长流神色间骤然闪过一瞬的冰冷杀,他左将护法极小心地搂进怀里,换了个更稳当又能叫人舒适些的姿势抱好了;右却将长鞭一振,逐龙鞭带起裂风之声,悍然迎上。
关无绝伏在教主肩头,只听见耳畔兵刃相交,劲气纵横。
云长流抱着他在近百人的合围腾挪,无人能沾其身。每一落鞭,都能传来皮开肉绽、骨骼碎裂的闷响。
噼啪!!噼啪!!
鞭响如催命的锣声。
转眼之间,云长流的清俊的面庞已经溅上了敌人的鲜血,犹如杀神一般。四周岩石崩裂,老树摧折,无数断肢残骸沉在血泊之,赫然如森罗地狱。
这才是真正的逐龙鞭法之威。
逐龙鞭法乃云孤雁所创,招式凶戾残忍,最讲究一个大霸道。老教主偏爱长子,将一身内外功法倾囊以授,云长流的鞭法更是他把交出来的。可惜云长流虽于武学一道上悟性极高,却因心性与逐龙鞭法颇为不合,甚少能有将这绝学的威力发挥出十成十的时候。
直至此时此刻,沉眠的神龙被触了逆鳞,终于怒啸着腾空而舞,霎时便是风云卷动,天地变色。
云长流周身的气势狠厉而暴虐,冰冷长眸泄出的杀意令人悚然。关无绝心惊不已,只怕教主一个情绪失守就要引得毒发,哑着嗓子唤他,“教主……”
“本座在。”
护法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,在这样乱战之时更是容易淹没在杂音之。云长流却听见了,立刻就低头去看他,抢着这一点空隙,毫无保留地将一股内力送入关无绝体内,软下声哄道,“不许睡,看着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