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间的死肉的脸,笑嘻嘻的说着:“他可有一把很好的腰!”沈文昌气的一咬后槽牙,面上还是隐忍绅士的模样,因为把这当作了自己最后的体面。他在无形之中付出了爱情,被卷进了爱情的博弈,可爱情博弈本就是个悖论,因为博弈不能参杂感情——他这是上了邓月明的当!邓月明是无所谓的,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戏子,叫人上当本就是他的职业。他若是在别人的圈套里被抛弃,是谁都不能埋怨的,因为是他自己入的圈套……可他不能输的一无所剩!
他顿时觉得他与邓月明之间隔了两层肚皮,隔了一个客厅,甚至隔了成百上千条戏子惯用的计谋!
邓月明眼睛里的光已经退干净了,晦暗的望着他,嘴唇颤了颤了,干涩的问他: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杀了人?”他提着暖瓶,哀愁的笑着:“谁都觉得我杀了人,他们不过看在你面子上才没有追究下去……等到找不出线索,就又要来找我了,只有我见过他……谁都觉得我杀了人,不和我说话,一举一动都盯着我。你杀了我吧,我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……”
“他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,却可以证明我政治的清白……”沈文昌心想:“他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他……就已经做好了被大义灭亲的准备……”
“可邓金是什么东西?!匪帮里的混子,竟然敢叫我的人用死来证我政治的清白?竟然还妄想来影响我的前途?”沈文昌想到这里,怒极反笑,脱口骂道:“就你还想把一个人剐七十七片?!你哪来的本事?!”
邓月明唬一跳,肩膀僵硬的耸着。
“他那一看就是示威的杀法,你一个下九流能给谁示威?!给大世界吗?!”沈文昌怒骂道:“真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没脑子吗?!”
他深而沉的呼吸着,两句话骂掉像是呕出一口淤血,心里反而要好受一些:“他们那种人是76号下面的狗腿子,每年死掉好几个,自己私仇也多,被人看不下去杀掉了。他住的那片地方鱼龙混杂,杀掉个把个人查不出来也是正常……”血呕掉了,一颗心是瘪的,叫人顿生疲惫。他对邓月明招招手,邓月明双肩一垮,赤着脚就跑了过去,一下子冲到沈文昌怀里。那小暖瓶吊着一根铁丝把手,一晃,击了沈文昌的后腰,又一晃,掉道了地上,“咚呜呜”一响,云吞撒了一地,汤汤水水成了泥泞,邓月明的腿已经缠到沈文昌的腰上。他们的吻是角逐,是撕咬,是两个人孤独的战争。
邓月明的脊背被顶到墙壁上,上衣已经被卷起,赤裸的皮肤贴着幽凉的墙壁,忽然一硌触到了开关,厨房与客厅的灯全灭了。邓月明仰着头,叹息着,他的面颊已经染上了窗外金红赭绿的色,这色一直淌下去,渗下去,爬过他的脖颈,蔓过他的胸膛,消失在一对ròu_tǐ相交的黑暗里,熄了,灭了,只下留蜿蜒而炽热的,蛇行的情欲。沈文昌已经勃起了,顶着邓月明,他把邓月明放下来要解裤子,邓月明却喘着气往下滑动,驯服的跪倒在地,脸颊贴到了沈文昌的腿根。他抱住沈文昌的腿,微微抬起头,眼睛迷离而无神,舌头却小心翼翼的舔上了沈文昌的皮带。他的舌头柔软湿润,舌尖留下的温暖的酥意,渗透了铁的皮带扣,穿过层层的布料,落在了沈文昌的皮肉上。沈文昌深沉的呼出一口气,心中的灵台轰然坍塌,脑中的清明荡然无存,只知道把自己放出来,送到邓月明的身体里去。他向前刺着,挺着,胯下传来细碎的呜咽声,有一只手乞求一般拉着他的衬衣。他抓住那只手,胯下的动作依旧凶狠,一双眼却迷恋而温柔,望着着墙上邓月明留下的汗迹。
那只是一个深的模糊的影,沈文昌站立不稳,额头抵上去,轻吻邓月明留下的痕迹。
“这是他的灵魂”他恍惚中想到:“炽热……滑软……”
“是豪赌……是鸦片烟……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是欲海,回头无岸。
第43章
上海的夜景像《一千零一夜》里的旖旎璀璨的世界,藏在魔窟里,来的出乎意料,去的突如其然,是彩色胶片与黑白胶片无缘无故的剪在了一起。霓虹的灯光一黯,天地俱静,所有人的爱恨情仇都熄灭了,唯留一种狂欢后的怆然。沈文昌抵着墙壁,看着邓月明留下的深色汗迹隐进了黑暗里,这懦软的灵魂离他而去,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
“沈先生……”邓月明哑着嗓子叫他,唤回了他的魂。他的魂一归位,便又立刻躁动起来,叫他仿佛有一句自己也不知道的句话想对邓月明说,这句话在他心里翻来覆去,出口却又是另一句:“现在外面灯暗的越来越早了。”
“嗯。”邓月明站起来,钻到他的怀里去,低着头把他的裤拉链拉好了。他想邓月明大概是在笑,露着八粒齿,西方青年与东洋女郎的结合体,非常的叫人动容。
邓月明要去开点灯,他却拉着邓月明的手,把他禁锢住了。
“以前能亮到九点钟,现在可能八点也没有到……”他把头埋在邓月明的脖颈里。
“嗯。”
“牢里的人说:黑暗的来的越早,黎明离得越近。”他喃喃着:“我原来是不信的……”
“我在……我……也要想一想以后的生活,所以在筹划,所以好些天没有来见你。南通那边日夜都在想,以后要怎么办。也不仅是我怎么办,还有你怎么办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的,我只是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