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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氏是个慈母,沈道文常常批评她慈母多败儿。我倒觉得,父亲严厉母亲温柔,合成了不严不慈的环境将将好。
若二人都严厉,我压力越大,则越不自信。若二人都和蔼,我恐狂妄自大,则不认真。
李氏好言好语心疼我一通,还抽了我的书,叫我去补足精神再读书,我起初不愿,她说精神不好看书也无庸,我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回房去了。
我上榻不久,朦朦胧胧看见窗户纸糊上有个纤瘦的影子,我顿时睡意全无,一个激灵就给吓醒了,难道我遇上鬼魅了?
想张口叫人来着,隐约觉着那身影像温行知。我搓搓眼睛再看,那黑影的确没消失,我心里那颗心扑通扑通跳着,没来的有些紧张。
我坐起来匆忙穿上鞋,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窗户边上,我屏声敛气,听到外面的呼吸声匀称且轻,我没有多想,迅速打开了窗户。
那一袭白影单薄悦目,那人怔仲的与我对视,他墨黑的眸子像一口深潭,清幽宁静,让人捉摸不透。他开口第一句话是:“你没睡?”
这三字毫不突兀,突兀的是,温行知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知州府中,委实令人惊叹。我顺口道:“没睡,你也没睡?”
言罢,我们相视而笑。
我打量着温行知,夜风习习,凉风拂过他的衣裳,他的下衣摆飘荡在空中,拍打着他修长的腿。
温行知的眸子一瞬不瞬锁在我身上,使得我耳根子有些烫,我打破平静又问:“你...怎么来了?这是梦行了?”
我将窗户大大的打开,补充道:“快些进来,外头凉,我身上没衣服给你披,只有一件儿xiè_yī。”
温行知轻而易举的爬上窗户,一跃就跳进来了。我连忙关了窗,他一进来,身上嗖嗖的凉气直染我身,看他身子单薄,我忍不住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臂上来回搓热。
温行知一顿,他握住我的手,浅笑道:“你别费心,我不冷。”
他的手握上我的瞬间,凉的如冰,我险些嘶气,我搓了搓他的冷手,呼了几口热气,他才暖和些。
“不冷就怪了,冻得跟冰似的,还说谎,对了,景铄来了没?”我从榻上拿来被子,一整坨都往他身上裹,他瞬间臃肿了,但那张瓜子般秀气的脸,陷在被子里,真真像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娇娥。
我们往床榻边儿上坐,他的鼻尖略红,估计是冻红的,温行知侧目而视,语气清晰:“来了,他在外头把风。”
他今日夜晚一直看我,我稍微局促,正疑虑他半夜三更来作甚,便瞧见他从袖子里搜出一本陈旧的书,他低语道:“明日何其多,上京赶考之人便在明日,我明日亦无法授课于你,便逮着今日光阴,再给你上一堂课,可好?”
我心中有些失落,原来是为了讲课才来,我还以为他跟我有其余的事想做,唉,行知能做我的莫逆之交,我还奢求甚?
我点上小半只蜡烛,枯燥乏味的坐在榻上听他讲课,大抵是怕外头守夜的丫鬟听见声音,温行知几乎用气息说话,他靠得我耳边略近,那股热气虽呼在我耳朵上,犹呼在心窝子里,似有羽毛挠心一般。
我听得恍恍惚惚,全然在意感官上的情绪,我摸摸脖颈躺在了榻上,顺便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道:“行知,坐着累腰,躺下讲罢。”
他慢慢躺下,将被子分些过来盖到了我身上,他慢条斯理的讲儒学,红唇与白齿交合,看得我甚是入迷。他靡颜腻理,几缕发丝横在脸侧,平添散乱之美。
我伸手捋了捋温行知耳边的发,他使劲拍掉我的手,横眉竖眼道:“地主家傻儿子,你认真听我讲了吗?”
我顺势将手故意掉在他腰上搭着,我眯眼调侃道:“刁民,小声些,免得下人进屋里,撞见你我在榻上,以为在行苟且。”
“你这龌龊之人别把他人想的与你一样,我夜半来帮你温习学业,若是你府上的人撞见了想必很感动。”温行知平躺起来继续讲课,我便不好将手搭在他的肚皮上了,我侧身撑着头道:“听不见,声音太小了。”
他朝我的方位挪了挪,我继续道:“还是听不见。”
温行知咬牙再挪,我执着道:“还是还是听不见。”
他揪起我的衣领,猛得凑过来,在我耳边咬字呼气道:“现在呢!”
他的模样有几分像旖旎在我身上一般,我浑身舒畅,却又有点不舒畅,仿佛有一股小火苗在身体某处蹿动。
我微微颔首道:“听见了,甚好甚好,继续保持。”
温行知疏远了一丢丢的距离,他将书举在上方给我讲课,我怕他手酸,故夺了书替他举着。
我方才悬梁刺股仍然困,眼下听他讲解儒学,越听越精神,竟一点不觉得困。温行知闭了几下眼,似乎是因眼睛干涩,他又搓了搓眼睛,打个哈欠继续讲。
我舍不得让他累着,又想多与他同床共枕一会儿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相处机会......我最终卷起书放进他的广袖里,我叹气道:“你若困了,便在这...呃...回家歇息,明日要进京赶考,劳驾你费心替我温习了,回家时记得喝一碗姜汤驱寒,免得你这弱秧子生病,我可赔不起,我家中穷呢。”
温行知一怔,他目光深邃的注视于我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:“阿从,你穷,将来我分些银子给你,好么?。”
一声轻飘飘的阿从,使我蓦然一悸,我挑起浓密的眉毛,笑着应承道:“好啊,那你可别食言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