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温和,注视宋青书一如一个前辈看后辈,可就是谆谆教导的态度让宋青书如坐针垫。
许持思考自己去留之余点点头表示赞同无量佛的揣测,心想宋青书这种性格恐怕也不会愿意被埋没,想必会一起,可宋青书却汗如雨下,盯着段无量的笑容半晌不语。
“许少侠也会一同前去吗?”祁欢喜装作未看见段无量眼神中的逼迫,转头问许持。
许持一路沉默,抬头看向祁欢喜,他来时已同对方解释过了祁门主的病情,这时他的去留不仅仅关系自身,还关系到祁门主的生死。
祁欢喜也想到这里,顿住片刻,神情犹豫。
他的名声还未同他爹一般响彻江湖,这也是如今他不敢把他爹的病情放出去的原因,若是老门主倒下,没个过硬手段在短时间内指挥不了如此大的家业,所以他需要时间,需要他爹死前最后给他拖延一点时间,让他把祁门收入囊中。
这一点许持知道,段无量知道,祁欢喜自己也知道。
“容我再思考片刻。”许持捏紧手指节,突然有个主意。
☆、第62章 沈禄
许持收起满腹纷乱杂念,快步走到了师弟屋前。
距离上次被师弟按在门框和桌上表白已有五日,总想着能避开就避开,可如今却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。
他敲敲门,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,只是有些疲倦勉强,似乎并不大愿意来开门,直到门打开许持才觉得自己猜对了,沈禄垂着眸充满不耐烦,直到抬头看到自己的时候才猛的一震提起精神。
“大师兄!”沈禄满脸不可置信,他已经做好了大师兄一辈子不理自己的心理准备,结果许持的突然上门让他惊喜中又带上了点慌乱。
许持看自家师弟这几天明显瘦了不少,说不心疼是假的,他暗自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进屋,有要紧事。”
沈禄身形僵硬片刻,嘴角还是不自觉扬了起来,未被抛弃的喜悦就是来的这么容易。
他端茶递水一通整理,许持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免了:“我就待一会儿,等下就要回去收割龙心草,不然药效就过了。”
这是大师兄第一次直面自己提起这些药草,沈禄下意识将自己的手臂背到身后:“龙心草?”
许持抿唇,沉声道:“你一直就比二胖和远宸机灵,大师兄如今也不瞒你,大师兄可以种植龙心草,想替祁门主续命就必须日日用龙心草作药引让他服用。”
沈禄万万没想到大师兄会对他说这些,他站在桌边神情微妙:“所以呢?”
“武林盟大会近在咫尺,八卦门受到朝廷邀请必须前去,可用龙心草煎药万不能被旁人所知,以免连累八卦门,所以你便留在祁门替大师兄用龙心草医治祁门主,等金陵事毕大师兄会立即回来。”许持一口气说完,又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看向沈禄。
沈禄额角筋脉微动,浅褐双瞳定定地看着许持。
“大师兄……此去金陵是要撇下我?”他把手中水杯往桌上轻轻一放,却溅出水滴。
许持一顿。
沈禄扬起唇角却无笑意,双目混入一丝绝望意味:“是因为前些日子我说的那些,让大师兄反感了吗?”
“你停下,大师兄今天不是要和你说这些的,”许持再次深吸一口气,厉声道,“龙心草极其珍贵且容易引来祸端,除了你,我不放心任何人接手。”
就连祁欢喜他都不放心,虽然自己是为了救他爹。
沈禄激动的情绪很被一句“除了你”很好的安抚下来,他胸膛起伏,隐忍不发:“祁门主的病情已经严重到没有龙心草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吗?”
虽然这话说的直接,但许持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,祁欢喜需要时间接手祁门,武林也不能让祁门倒下去,所以祁门主撑的能久则久。
“有了龙心草也活不了多久,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延长祁门主的命。”许持一身纯白的长衫说出这话免不了生出一股淡泊之感,更何况他原本就情绪不佳,眼中尽是荒芜。
“不能彻底救活吗?”沈禄声音中带着些许心虚。
许持敏感察觉到他似乎在恐惧,皱了皱眉不语注视着。
沈禄稳住颤抖的手臂,敛眸道:“大师兄,祁门主的病……他的蛊,你已祛除了吗?”
祁门主最开始身体中的确有蛊,可许持用过一短时间的药之后的确是清除了,今日再探时祁门主脉象虚弱却无中毒迹象,只是生命力衰弱,如同枯朽之木,只靠着药石才能回春。
“祛除无用,时间太久了,生命已经枯竭,若是没有龙心草就吊不住命了。”许持面色难堪,对于自己无力回天之事感到一股痛恨。
沈禄怔忪,思绪飞散到不知何处,只愣愣瞧着大师兄紧皱的眉头:“大师兄……”
“你已不小,应当知道事态轻重。”许持垂下眼眸,深深说道。
他第一次动用大师兄的权威向听话懂事的三师弟施压,这是无法抗拒的命令,其中夹杂了自己的一丝私心。
祁门作为中原大派本就防卫森严,如今更有无果大师和少林十八罗汉把持,祁欢喜此次也留守于门内,从徽州入境开始便加设武者守备。
这次祁门是下了血本了,用段无量的话来说,这番防卫力度,连皇家御林军想突破也要花上是十几个时辰,如同攻掠一座坚固的城池。
许持把沈禄留在祁门便是不想再让他跟着自己冒险,此番武林盟大会